Nereus_Xia

17. 家宴（中）

“在想些什么，也不怕切到手。”

眼见明诚手里的菜刀鬼使神差地往指节上砍去，明楼抓住他的腕子，卸下了他手里的刀，搁在了砧板旁边。

“我……想离开明家一段时间。”

明楼择菜的动作定格了几秒钟，抬眼看着眼前的人，目光闪烁，抿着下唇，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在等待父母的审判。

“理由呢？说来我听听。”

抖落干净裤腿上的菜叶，他起身走到了明诚身旁。

“接近汪家，套取汪曼春对我的信任。”

“胡闹！汪曼春是什么人，你那点心思怎么斗得过她！”

从小看大的孩子，明楼对他的脾性自然清楚不过，他扯谎的那些本事多半也是跟着明楼学来的，骗一骗76号那些小卒子还绰绰有余，一旦对上汪曼春这样的狠角色，还是相型见拙了一些。

“现在有了这层关系就不一样了。她又急着拉拢我，就算对我存疑，也不会立刻下手。”

“然后呢？等你漏出足够多的破绽，让她把你抓进76号，折腾得只剩一口气！”

“大哥，我……”

“然后再由我亲自签发行刑令，眼睁睁看着你被汪曼春送上黄泉路！”

明楼的话语裹挟着怒气，突然升高的分贝刺激着耳膜。幸好桂姨不在家，他暗自舒了口气，闪烁的目光还是不敢对上明楼那双装满盛怒的眼睛。

“我不会是那个在悬崖边拉你一把的人，我只会是那个把你推下去的人。”

弃车保帅，世间之常理，当年的任务计划书上明确地写着：青瓷玉碎，孤蛇归巢——关键时刻，活下来的只能是他明楼一个人。

“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，我还要看着明台成家，送曼丽出嫁呢……”

那些太过不真实的憧憬时常让他在梦中不自觉地发笑，奢望成真虽是遥遥无期，但总算一直有一个念想支撑着他继续奋斗，好好地活下去。

“那我呢？还有你自己呢？你只是他们的哥哥，不是什么责任都要你去背的……”

突然低下去的尾音透露出一点点的心虚和愧疚——明镜也不是一个母亲，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孩子，但她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，甚至比一般的母亲做得还要好。

“大哥，你先出去吧，我得做饭了，大姐她们也该回来了。”

整个人突然被推搡着出了厨房间，明楼只能带上厨房的门，一个人在餐厅里回想刚才的对话，从门缝中溢出的油烟气随着他的思绪开始飘散。

睡觉上班，一日三餐，日子也不过如此，但是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，连他的鬓角上都多了几根早生的华发。

 “大哥，我回来了！”

明诚端着做好的菜从厨房走出来时，看见的是立在大厅的明镜和曼丽。

褪下了一身素净的粗布衣衫，换上了崭新的洋装和皮鞋，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又鲜妍了几分，墨绿的绒面连衣裙衬得肤色更是白皙了，鞋跟踩出的“踢踏”声让明楼的思绪马上收了回来。

“正好，洗个手吃饭吧。”

这一顿饭，明楼足足等了有十年——这是明诚第一次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，就像普通的一家人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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